庄周(庄子)
·战国时期·

5篇诗词

庄子(约公元前369年—约公元前286年),名周,战国时期宋国蒙人。战国中期思想家、哲学家、文学家,庄学的创立者,道家学派代表人物,与老子并称“老庄”。庄子因崇尚自由而不应楚威王之聘,仅担任过宋国地方的漆园吏,史称“漆园傲吏”,被誉为地方官吏之楷模。他最早提出的“内圣外王”思想对儒家影响深远。他洞悉易理,指出“《易》以道阴阳”,其“三籁”思想与《易经》三才之道相合。其文想象丰富奇特,语言运用自如,灵活多变,能把微妙难言的哲理写得引人入胜,被称为“文学的哲学,哲学的文学”。其作品收录于《庄子》一书,代表作有《逍遥游》《齐物论》《养生主》等。据传庄子尝隐居南华山,卒葬南华山,故唐玄宗天宝初,被诏封为南华真人,《庄子》一书亦因之被奉为《南华真经》。
  • 庖丁解牛
    · 先秦 ·

    庄周

     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,手之所触,肩之所倚,足之所履,膝之所踦,砉然向然,奏刀騞然,莫不中音。合于《桑林》之舞,乃中《经首》之会。

      文惠君曰:“嘻,善哉!技盖至此乎?”

      庖丁释刀对曰:“臣之所好者,道也,进乎技矣。始臣之解牛之时,所见无非牛者。三年之后,未尝见全牛也。方今之时,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,官知止而神欲行。依乎天理,批大郤,导大窾,因其固然,技经肯綮之未尝,而况大軱乎!良庖岁更刀,割也;族庖月更刀,折也。今臣之刀十九年矣,所解数千牛矣,而刀刃若新发于硎。彼节者有间,而刀刃者无厚;以无厚入有间,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,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。虽然,每至于族,吾见其难为,怵然为戒,视为止,行为迟。动刀甚微,謋然已解,如土委地。提刀而立,为之四顾,为之踌躇满志,善刀而藏之。”

      文惠君曰:“善哉!吾闻庖丁之言,得养生焉。”

  • 北冥有鱼
    · 先秦 ·

    庄周

      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;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;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是鸟也,海运则将徙于南冥。南冥者,天池也。《齐谐》者,志怪者也。《谐》之言曰:“鹏之徙于南冥也,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”野马也,尘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。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其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。

  • 胠箧
    · 先秦 ·

    庄周

    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、固扃鐍;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

    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;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

    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故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齐国邻邑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罔罟之所布,耒耨之所刺,方二千余里。

    阖四竟之内,所以立宗庙、社稷,治邑、屋、州、闾、乡、曲者,曷尝不法圣人哉?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。

    所盗者岂独其国邪?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。

    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,而身处尧舜之安,小国不敢非,大国不敢诛,专有齐国。

    则是不乃窃齐国,并与其圣知之法,以守其盗贼之身乎?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至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至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龙逢斩,比干剖,苌弘胣,子胥靡。

    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。

    故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亦有道乎?”跖曰:“何适而无有道邪?”夫妄意室中之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可否,知也;分均,仁也。

    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未之有也。

    ”由是观之,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,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;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,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,而害天下也多。

    故曰:唇竭则齿寒,鲁酒薄而邯郸围,圣人生而大盗起。

    掊击圣人,纵舍盗贼,而天下始治矣!夫川竭而谷虚,丘夷而渊实。

    圣人已死,则大盗不起,天下平而无故矣。

    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

    虽重圣人而治天下,则是重利盗跖也。

    为之斗斛以量之,则并与斗斛而窃之;为之权衡以称之,则并与权衡而窃之;为之符玺而信之,则并与符玺而窃之;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与仁义而窃之。

    何以知其然邪?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。

    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?故逐于大盗、揭诸侯、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,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,斧钺之威弗能禁。

    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,是乃圣人之过也。

    故曰:“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

    ”彼圣人者,天下之利器也,非所以明天下也。

    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

    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

    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。

    故曰:大巧若拙。

    削曾史之行,钳杨墨之口,攘弃仁义,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。

    彼人含其明,则天下不铄矣;人含其聪,则天下不累矣;人含其知,则天下不惑矣;人含其德,则天下不僻矣。

    彼曾、史、杨、墨、师旷、工倕、离朱、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,法之所无用也。

   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?昔者容成氏、大庭氏、伯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陆氏、骊畜氏、轩辕氏、赫胥氏、尊卢氏、祝融氏、伏牺氏、神农氏,当是时也,民结绳而用之,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,邻国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。

    若此之时,则至治已。

    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,曰:“某所有贤者,”赢粮而趣之,则内弃其亲,而外弃其主之事;足迹接乎诸侯之境,车轨结乎千里之外,则是上好知之过也。

    上诚好知而无道,则天下大乱矣!何以知其然邪?夫弓、弩、毕、弋、机变之知多,则鸟乱于上矣;钩饵、罔罟、罾笱之知多,则鱼乱于水矣;削格、罗落、罝罘之知多,则兽乱于泽矣;知诈渐毒、颉滑坚白、解垢同异之变多,则俗惑于辩矣。

    故天下每每大乱,罪在于好知。

    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,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;皆知非其所不善,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,是以大乱。

    故上悖日月之明,下烁山川之精,中堕四时之施,惴耎之虫,肖翘之物,莫不失其性。

    甚矣,夫好知之乱天下也!自三代以下者是已,舍夫种种之民,而悦夫役役之佞,释夫恬淡无为,而悦夫啍啍之意,啍啍已乱天下矣!

  • 逍遥游
    · 先秦 ·

    庄周

    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

    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;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

    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;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

    是鸟也,海运则将徙于南冥。

    南冥者,天池也。

    《齐谐》者,志怪者也。

    《谐》之言曰:“鹏之徙于南冥也,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

    ”野马也,尘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。

    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其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。

   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,则其负大舟也无力。

   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,则芥为之舟;置杯焉则胶,水浅而舟大也。

    风之积也不厚,则其负大翼也无力。

    故九万里,则风斯在下矣,而后乃今培风;背负青天,而莫之夭阏者,而后乃今将图南。

    蜩与学鸠笑之曰:“我决起而飞,抢榆枋而止,时则不至,而控于地而已矣,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?”适莽苍者,三餐而反,腹犹果然;适百里者,宿舂粮;适千里者,三月聚粮。

    之二虫又何知!小知不及大知,小年不及大年。

    奚以知其然也?朝菌不知晦朔,蟪蛄不知春秋,此小年也。

    楚之南有冥灵者,以五百岁为春,五百岁为秋;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。

    此大年也。

    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,众人匹之,不亦悲乎?汤之问棘也是已:“穷发之北,有冥海者,天池也。

    有鱼焉,其广数千里,未有知其修者,其名为鲲。

    有鸟焉,其名为鹏,背若泰山,翼若垂天之云;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,绝云气,负青天,然后图南,且适南冥也。

    斥鷃笑之曰:‘彼且奚适也?我腾跃而上,不过数仞而下,翱翔蓬蒿之间,此亦飞之至也。

    而彼且奚适也?’”此小大之辩也。

    故夫知效一官、行比一乡、德合一君、而征一国者,其自视也,亦若此矣。

    而宋荣子犹然笑之。

   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,举世非之而不加沮,定乎内外之分,辩乎荣辱之境,斯已矣。

    彼其于世,未数数然也。

    虽然,犹有未树也。

    夫列子御风而行,泠然善也,旬有五日而后反。

    彼于致福者,未数数然也。

    此虽免乎行,犹有所待者也。

    若夫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气之辩,以游无穷者,彼且恶乎待哉?故曰: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。

    尧让天下于许由,曰:“日月出矣,而爝火不息;其于光也,不亦难乎?时雨降矣,而犹浸灌;其于泽也,不亦劳乎?夫子立而天下治,而我犹尸之;吾自视缺然,请致天下。

    ”许由曰:“子治天下,天下既已治也;而我犹代子,吾将为名乎?名者,实之宾也;吾将为宾乎?鹪鹩巢于深林,不过一枝;偃鼠饮河,不过满腹。

    归休乎君,予无所用天下为!庖人虽不治庖,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!”肩吾问于连叔曰:“吾闻言于接舆,大而无当,往而不反。

    吾惊怖其言。

    犹河汉而无极也;大有径庭,不近人情焉。

    ”连叔曰:“其言谓何哉?”曰:“藐姑射之山,有神人居焉。

    肌肤若冰雪,淖约若处子,不食五谷,吸风饮露,乘云气,御飞龙,而游乎四海之外;其神凝,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。

    吾以是狂而不信也。

    ”连叔曰:“然。

    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,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。

    岂唯形骸有聋盲哉?夫知亦有之!是其言也犹时女也。

    之人也,之德也,将旁礴万物以为一,世蕲乎乱,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!之人也,物莫之伤:大浸稽天而不溺,大旱金石流,土山焦而不热。

    是其尘垢秕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,孰肯以物为事?”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,越人断发文身,无所用之。

    尧治天下之民,平海内之政,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,汾水之阳,窅然丧其天下焉。

    惠子谓庄子曰:“魏王贻我大瓠之种,我树之成,而实五石。

    以盛水浆,其坚不能自举也。

    剖之以为瓢,则瓠落无所容。

    非不呺然大也,吾为其无用而掊之。

    ”庄子曰:“夫子固拙于用大矣。

    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,世世以洴澼絖为事。

    客闻之,请买其方百金。

    聚族而谋曰:‘我世世为洴澼絖,不过数金,今一朝而鬻技百金,请与之。

    ’客得之,以说吴王。

    越有难,吴王使之将,冬,与越人水战,大败越人。

    裂地而封之。

    能不龟手一也,或以封,或不免于洴澼絖,则所用之异也。

    今子有五石之瓠,何不虑以为大樽,而浮于江湖,而忧其瓠落无所容?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!”惠子谓庄子曰:“吾有大树,人谓之樗。

    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,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,立之涂,匠者不顾。

    今子之言大而无用,众所同去也。

    ”庄子曰:“子独不见狸狌乎?卑身而伏,以候敖者;东西跳梁,不辟高下;中于机辟,死于罔罟。

    今夫斄牛,其大若垂天之云。

    此能为大矣,而不能执鼠。

    今子有大树,患其无用,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,广莫之野,彷徨乎无为其侧,逍遥乎寝卧其下。

    不夭斤斧,物无害者,无所可用,安所困苦哉!”

  • 逍遥游
    · 先秦 ·

    庄周

    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

    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

    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

    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,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

    是鸟也,海运则将徙于南冥。

    南冥者,天池也。

    《齐谐》者,志怪者也。

    《谐》之言曰:“鹏之徙于南冥也,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

    ”野马也,尘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。

    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其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。

   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,则其负大舟也无力。

   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,则芥为之舟;置杯焉则胶,水浅而舟大也。

    风之积也不厚,则其负大翼也无力。

    故九万里,则风斯在下矣,而后乃今培风;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,而后乃今将图南。

    蜩与学鸠笑之曰:“我决起而飞,抢榆枋而止,时则不至,而控于地而已矣,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?”适莽苍者,三餐而反,腹犹果然;适百里者,宿舂粮,适千里者,三月聚粮。

    之二虫又何知?小知不及大知,小年不及大年。

    奚以知其然也?朝菌不知晦朔,蟪蛄不知春秋,此小年也。

    楚之南有冥灵者,以五百岁为春,五百岁为秋。

    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。

    此大年也。

    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,众人匹之。

    不亦悲乎!汤之问棘也是已:“穷发之北,有冥海者,天池也。

    有鱼焉,其广数千里,未有知其修者,其名为鲲。

    有鸟焉,其名为鹏。

    背若泰山,翼若垂天之云。

    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,绝云气,负青天,然后图南,且适南冥也。

    斥鴳笑之曰:‘彼且奚适也?我腾跃而上,不过数仞而下,翱翔蓬蒿之间,此亦飞之至也。

    而彼且奚适也?’”此小大之辩也。

    故夫知效一官,行比一乡,德合一君,而征一国者,其自视也,亦若此矣。

    而宋荣子犹然笑之。

   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,举世非之而不加沮,定乎内外之分,辩乎荣辱之境,斯已矣。

    彼其于世,未数数然也。

    虽然,犹有未树也。

    夫列子御风而行,泠然善也,旬有五日而后反。

    彼于致福者,未数数然也。

    此虽免乎行,犹有所待者也。

    若夫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气之辩,以游无穷者,彼且恶乎待哉?故曰: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。

蜀ICP备16012350号-3   |   网站建设:四川云图信息 400-028-0339